【晨鐘】民主剛果危機進一步擴大｜2025年02月18日
Hi，我是 Eric 洛松齊。今天是2025年02月18日。
美國副總統JD·凡斯震驚了歐洲，至少我在葡萄牙很明顯感受了這點。今天上課的時候（以防你不知道，我正在里斯本讀我的第二個碩士，研究領域是國際關係），所有的老師都在談論川普政府所代表的過去熟悉的一切的終結，西班牙《國家報》稱之為「新帝國秩序」（nuevo orden imperial）。不過，「新帝國秩序」至少到現在尚未篤定，我們今天要討論的問題仍然是舊帝國秩序的餘暉。呃，也或許是新帝國秩序的一部分。
2月16日，民主剛果反政府武裝M23佔領了該國東部第二大城市布卡武（Bukavu）。據報導，M23進入時似乎未遭遇任何抵抗。
M23全稱為三二三運動（Mouvement du 23 mars），最早活動可追溯以剛果圖西族為主的反政府武裝人民防衛國家國會（CNDP）。2009年，CNDP與民主剛果政府簽署和平協議。但CNDP部分成員認為政府無意履行和平協議，因此於2012年發動叛亂，並成立M23。
2012年，M23一度佔領了民主剛果東部的重要城市戈馬（Goma），但在大湖區國際會議（ICGLR）的調停下，M23最終撤出戈馬並宣布停火。穩定局面一直持續到2017年，M23指揮官帶領約200名成員在盧安達、烏干達和剛果民主共和國之間的米肯諾山設立營地重新開始活動。
2022年，聯合國剛果穩定特派團（MONUSCO）的一架直升機在M23控制的領土上被擊落，八名維和人員喪生，局勢在隨後不斷升級，而民主剛果政府逐步完全斷絕了與M23進行和平談判。隨後，儘管包括安哥拉在內的國家不斷斡旋，但民主剛果政府與M23之間始終未能完全停火，M23在該國東部控制的領土逐步擴大，而東非共同體等組織的軍事干預也未能取得明顯效果。
2025年初，攻擊進一步加劇。1月27日左右，M23宣布該組織再次佔據戈馬。洩露的影片顯示，戈馬監獄發生大規模越獄後起火，數百名女囚在被強姦後被燒死。儘管M23在佔領戈馬後一度宣稱其不尋求進一步進攻，但在兩日的停火後M23再度進攻，直至16日佔領布卡武。
據估計，衝突已導致超過600萬人喪生，僅1月就有50萬人流離失所。在M23控制的地區，無差別的殺戮、酷刑和大規模綁架大量發生，聯合國人權高專辦（OHCHR）警告「與衝突相關的性暴力在民主剛果的武裝衝突中已經是一個令人震驚的特徵」。儘管如此，衝突未見停歇。
長期以來，民主剛果政府不願意與M23進一步談判的原因是民主剛果政府一直宣稱M23由其鄰國盧安達所支持。儘管盧安達政府一再否認，但聯合國的報告已詳細說明來自高級盧安達官員對M23的廣泛軍事、財務和政治支持，而《衛報》此前的報導指出，在2022年以來，至少有數百名盧安達士兵在支持M23時陣亡。
一個世人熟悉的故事是，1994年4月7日，全副武裝的盧安達胡圖族軍人對圖西族人進行種族滅絕，包括部分溫和派胡圖族人、特瓦族人在內，共有50萬-80萬人死亡。故事的結局是現任總統保羅·卡加梅領導的愛國陣線軍隊結束了種族滅絕。
世人不熟悉的故事是，大量胡圖族人此後逃往民主剛果，其中亦包括種族滅絕的參與者。此後，盧安達兩次以追捕劊子手為由出兵民主剛果，並引發了第一次剛果戰爭。此後，以保障圖西族人為由，盧安達又扶持了包括M23在內的反政府武裝。
盧安達志在何方？國際關係理論有無數框架來解釋盧安達的行為，但有一點不可忽略：民主剛果東部有世界最大的鈷鉭礦場。這是手機、電腦和電動車生產中不可或缺的原料，而民主剛果東部每年提供全世界約40%的鈷鉭原料。對自然資源稀缺的盧安達來說，這是一塊「肥肉」。聯合國官員推測，盧安達支持M23旨在「將更廣泛的基伍地區納入盧安達的影響範圍，並最終完全控制其行政管理。」
重要的是，外界普遍對這場衝突保持了沈默，特別是聯合國安全理事會的三個常任理事國：美國、英國、法國。盧安達直接支持M23的證據已十分充分，甚至盧安達也並不完全否認這一點。但對盧安達的制裁始終未能成形，甚至沒有任何具體的方案，西方對在盧安達種族滅絕期間「袖手旁觀」的愧疚（就像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總是表現出對猶太人遭遇種族滅絕的愧疚一樣）是一個原因，但現實利益也發揮著重要作用。
對英國來說，盧安達是曾一度計劃安置難民的地方；對法國來說，盧安達是保衛其在莫三比克天然氣設施的傳統盟友；而對整個西方世界來說，盧安達是全球維和部隊的重要參與者，也是重要礦產的出口商、供應鏈的重要組成部分。一位位於戈馬的聯合國消息人士表示，「除非國際社會施加非常強大的壓力，否則我們對未來的展望並不樂觀」。看起來，國際社會施加壓力的展望就已經不太樂觀。
「無法無天」的戰爭、看似優秀的重要盟友、沈默的西方、慘烈的人道主義災難，熟悉的劇本再度上演。
這是「晨鐘」的第二十七期，免費供你閱讀。在「晨鐘」的末尾，我將附上一些我正在閱讀的文章。今天，讓我們一起關心美國的外交轉向帶來的影響、極端主義組織「伊斯蘭國」在索馬利亞重新集結還有塞爾維亞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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