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關於敘利亞與羅馬尼亞｜2024年12月9日（試閱）

Hi，我是 Eric 洛松齊。今天是2024年12月9日。

首先要抱歉，因為要處理各種突發的國際新聞，今天沒有新聞清單。對一個國際新聞記者來說，今年不知道該說是一個好時機還是壞時機，但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結束這一年，但看起來好像很難。明天新聞清單會恢復正常，再次抱歉。

12月5日，我寫《比蘇丹更被人遺忘的敘利亞再度被想起》的時候確實沒有想過，這場持續13年的內戰會以一種潦草的方式結尾。當我寫下這篇「晨鐘」的時候，俄羅斯宣布已向阿薩德及其家人提供庇護，而敘利亞總理則宣布將與反對派武裝配合移交政權。

關於為什麼會這樣有很多分析，但許多人更關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正如我之前寫過的，目前最強大的反對派武裝HTS侵犯人權的報告屢見不鮮，其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背景也讓許多人懷疑它是否會將敘利亞這個多民族多宗教的國家改造為一個伊斯蘭教國家。而攻入大馬士革的另一個反對派武裝「南方作戰室」與HTS是否能夠合作也將成為一個問題。此外，還有俄羅斯、土耳其將在新的敘利亞扮演何種角色？IS會重新崛起嗎？庫爾德人怎麼辦？這些問題將繼續縈繞在敘利亞上空。

無論如何，我看到許多敘利亞人正在歡慶著這難得的自由時刻。這場勝利來得太遲也太難得。容我再度回顧，在這場長達13年的內戰中，截至2024年3月15日，有61萬人喪生，680萬人在敘利亞境內流離失所，520萬人逃離敘利亞成為難民。

12月6日，羅馬尼亞憲法法院宣布此前舉行的第一輪總統選舉的結果無效。

法院的決定是根據羅馬尼亞情報部門的報告。報告指出，「外國政府」利用Tiktok支持了此前在第一輪選舉中意外勝出的極右翼候選人卡林·喬治斯庫（Călin Georgescu）。法院指出，這些Tiktok帳號的活動沒有被標記為競選活動，而有人這些支持喬治斯庫的Tiktok影片支付了費用，但喬治斯庫未申報這些費用。

消息引發了憤怒、不解和擔憂，在羅馬尼亞內外皆然。喬治斯庫的支持者認為自己的選舉結果被褫奪了，而包括本應在第二輪選舉中與喬治斯庫對決的中右翼候選人在內，許多人認為法院的決定可能顛覆了民主機制。而包括歐盟在內，許多國家則擔憂這一事件代表了針對各國政治的混合戰已愈演愈烈。

必須要指出的是，在Tiktok上出現的這些帳號支持喬治斯庫不是選舉被取消的理由，許多中文世界的新聞有意或無意地歪曲了這一點。導致選舉被取消的法律原因是這些Tiktok帳號背後未知來源的金流（依據報告是來自「外國政府」）。

我不是所謂認知作戰理論的擁躉，但這不意味著我認為這些事情不存在。我不是擁躉意味著我不認為認知作戰是全然虛假的，就像羅馬尼亞人選擇喬治斯庫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被這些Tiktok「洗腦了」，而是他們存在著許多情緒。對舊政黨的不信任、對懸而未決的烏克蘭戰爭的迷茫與反感、對宗教傳統正在衰落的情緒⋯⋯都可能是他們投票給喬治斯庫的理由。

同樣的，這種情緒並不代表認知作戰可以被視為「沒有影響」，本質上來講，認知作戰作為混合戰的其中一個手段，其目標是為了引發對立、製造混亂而不單純是為了達成某個特定目的，比如讓某人當選。也就是說，認知作戰扮演的是催化劑的作用。實際上，大部分的認知作戰並不一定需要真的「虛假信息」，而是半真半假甚至完全真實，但其目的是為了激化本來就存在的情緒。

民主是有界線的。如果說民主是有關表達利益、管理資源和行使權力，那民主的基礎就是讓參與者擁有做出決定所需要的充分的信息。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認知作戰跨越了民主的界線，不僅因為它試圖提供的一種情緒而非信息，也是因為出於作戰的目的，它存在許多無法被揭露或至少無法被提前揭露的信息，放在羅馬尼亞的案例中，就是這些Tiktok背後的金流。

認知作戰所依賴的正是不透明，而打破這種不透明需要誠實的溝通，這種溝通並不在於強調「認知作戰有多危險」，而是選舉的透明意味著什麼、信息辨識如何去做；同時，打破這種不透明也需要制度的建立，並不只是違反制度後的懲罰，也包括如何強制各個參與者遵守規則的手段。這種規則與不透明需要長期的努力，而不是在損害已經造成之後：當不信任的種子不僅已經埋下，而且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任何努力都將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完成。

這是「晨鐘」的試閱讀第十六期，「晨鐘」的內容和形式還在測試中，目前將免費開放供你閱讀，歡迎留言留下你的意見，也歡迎你將這封電子郵件轉發給你的朋友。如果你從你的朋友處收到了這封電子郵件，你可以在這裡訂閱「晨鐘」，在週一至週五的9點（UTC +8），我會分享我每天整理的新聞清單「晨鐘」到你的郵箱。